喂!小心点!

 01

白嘟嘟白 


     

        *CP挑战——养父and养子


  *本文虚构,D.O.君是散光,这里只是上升了一下下,严重了不少……


  *原本是想来个多金的养父的,但后来想想好像这种文好多好多,所以就写一些算是特别的吧


  *贝肯尼生日快乐!!!


  


  ——————————


  窗外传来声响,都暻秀削苹果的速度减缓了下来,微微侧身往外看——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绵绵而来,被风吹得歪斜在玻璃窗上,再慢慢滑下来。


  暗色的天空倒也不是压着人的心,都暻秀反倒是喜欢这种天气。


  “暻秀……”


  躺在床上的人喊他,都暻秀把水果刀夹在小指和无名指之间,拿着苹果起身,把窗帘拉上。


  “小心点。”那人提醒他,说的是水果刀。


  “嗯。”都暻秀坐下继续削苹果。


  边伯贤的表情已经缓了下来,指尖夹着书页翻过一面——他挺害怕下雨的。


  看到雨心就会发酸,不自觉想要躲远一点,边伯贤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最后的记忆就是停留在满天大雨和潮湿的泥泞马路,艳红色缭绕的记忆让他不想要再去回忆,连带着雨声也觉得有些刺耳烦躁。


  房间里的音乐盖过渐渐大了的雨声,都暻秀递过来的苹果削得干干净净的,黑框眼镜下的黝黑色瞳仁和边伯贤微淡的琉璃遇上,都暻秀率先移开了眼:“吃吧。”


  “能不能分成两半?”边伯贤没有接,只是笑着看向都暻秀。


  都暻秀的耳尖有些红了,听话地把苹果分成两半,再次递给边伯贤。


  “谢谢暻秀。”边伯贤接过,轻轻咬了一口,酸甜味蔓延开来,盖住了他的微妙不适,都暻秀就看着他,再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苹果,最终也咬了一口。


  “暻秀还得回学校宿舍吧?”边伯贤在都暻秀的调整下重新躺好,打着石膏的腿差不多可以拆了,稍微活动一点也没关系,但是都暻秀就是要亲自把边伯贤安顿好了才肯离开,明明他一个学医的功业繁重:“雨停了就早些回去,要注意安全。”


  “贤爸这是嫌我烦了吗?”


  都暻秀压近了的声音让边伯贤听出了点压抑的伤感,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抬手就摸了摸近在咫尺都暻秀的头,安慰他:“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这样会影响你的功课……”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边伯贤讪讪收回手,心里的那一点不适感再次翻涌而来——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一手拉扯长大的,可一场车祸让他已经没有任何关于眼前的人的记忆,对于这个人的关心回报他只会感到惶恐不安。


  “伯贤还是不能适应我吗?”都暻秀到嘴边的“贤爸”咽了回去,坐在床边仔细替边伯贤盖好被子。


  边伯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斟酌着开口:“我只是……不习惯有人对我这么好。”


  都暻秀把边伯贤被子上的绘画图册放到床头柜上,封面上是一只小企鹅和一只大企鹅在翠绿色的一片森林小路上,大企鹅一副艺术生的样子,小企鹅则是简单的学生制服,小企鹅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扯着欢天喜笑地眯起眼睛的大企鹅的手,旁边大大的框向外是这本图册的名字——《喂!小心点!》


  “没关系的,慢慢来。”都暻秀把手放在上面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晚上我会带下一册过来的,你午休一下吧,雨停了我就回学校。”


  “好,路上注意安全。”边伯贤赶紧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可以接下去说了,他不知道以何种心态面对都暻秀。


  他甚至到现在也没办法接受好自己已经37岁,整整消失了的18年的岁月一睁开眼便是在病房。


  一首轻缓的纯音乐还在继续,边伯贤闭着眼睛快睡着了,就在这时候,都暻秀的声音贴近耳边响起:“白白,你睡着了吗?”


  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边伯贤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对方喊得是自己——貌似那本图册就有提到过,自己喜欢喊都暻秀嘟嘟或者秀秀,而他则喜欢喊自己白白。


  于是大脑还在运转,额间就落下了轻柔的一吻,边伯贤没反应。


  他只是感受到了冰凉柔软的东西贴了一下,转瞬即逝,快到仿佛是错觉,只有大脑还在清晰地——表示他被都暻秀亲了。


  他更不想睁眼了,尽量放缓自己已经有些急促的呼吸,被子下的手悄悄拧紧了床单。


  这件病房的消毒水味道比较淡,取而代之的都是边伯贤熟悉的味道。


  这是都暻秀的功劳,第一次醒来的时候面对陌生环境自己表现得极其惊恐,尤其是在面对自己还有一个类似于领养的儿子的时候,边伯贤的三观差点儿就崩塌了,在恢复的时间下,哪怕周边的人不断证实都暻秀就是他带大的孩子,边伯贤也觉得离谱够了——他一个花期美男谈恋爱的时间没有,跳过娶妻这一环节直接晋升为奶爸了。


  都暻秀的吻落下了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若不是喷洒下来的鼻息仅存的温度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都暻秀确实吻了自己,他会觉得自己已经疯狂了——逃避这段父子关系已经到了臆想出来对方喜欢自己的程度。


  “我希望你想起来我们的点点滴滴,那些日子很特殊,可以证实你过去18年里的一切——怎么收留我的,怎么拼命赚钱供我上学,我考上大学你有多高兴,知道我被欺负了有多生气,拉着我找人家理论的时候你说你耗完了这辈子怼人的勇气,可是后来再次碰上这种事情,关于我你永远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


  “甚至我可以成为你绘画的灵感,你的图册里可以看见我们生活的影子。”


  “而现在我在你眼里大概是是放在平等位置对待的,也许可以定义为是朋友吧,我感受不到像以前那样你对我的偏心,这种突然缺失的感觉让我有点儿抓狂。”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边伯贤说话。


  “很怀念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这种关系可以延续很久很久。”


  “无忧无虑可以抱过来拥抱住你讲述我一天的经历,睡前可以和你说上一句晚安好梦,再到早晨接过你递过来的牛奶说声我的白白早上好。”


  “但我又不是很希望你记起所有,对于我来说这些回忆是珍宝,但对于你不是。这些回忆对你来说会是带满了遗憾和可惜的,甚至你记起来的话,心情还会比现在更糟糕一点。”


  “而且我还得收起一切心思再次当好你的小孩都暻秀。”


  “也许我们应该顺其自然吧,不管你想不想的起来。”


  “自私点来说这些回忆让我一个人保留,它就会一直是我的专属财产。”


  都暻秀盯着边伯贤微微颤动的眉眼:“伯贤,不用勉强自己的,我们的关系像是亲人,但是是超过亲人,对于我而言,你是不可缺少的。”


  “无论你记不记得,我一直会陪着你的。”


  边伯贤睁开眼,病房门已经被关上,抽出手轻碰眼角,指尖有些湿润了。



  边伯贤眼前闪过自己要被推进急救室的场景。


  抓着自己的手的都暻秀大抵是第一次崩溃大哭,紧紧抓着边伯贤的手求他不要有事,而边伯贤再怎么张口想要安慰对方都没有办法,钝痛感持续了很久,边伯贤心疼地却只想要拉过都暻秀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告诉他不要怕,贤贤爸爸会好好的。


  可他做不到。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都暻秀紧张地看了他好半会,然后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边伯贤能感觉到自己受了很重的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是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人他却还是问出了那句最伤人心的话——“你是谁啊?”

  


  是啊,他失忆了,丢了很多东西。


  包括他的小孩。


  


  


  


  那年我四岁,他十九岁。


  



  依旧就下雨的天气。


  坐在小路边的都暻秀递出手去接雨,盛了满满的小手又溢了出来,他感觉有些冷了。


  踩着水泥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过来的边伯贤看见一个小孩坐在路边淋雨有些吃惊,没带雨伞的他一只手还握着画笔抬在头上挡着,另一只手把绘画册紧紧护在衣服里。


  避雨还来不及,怎么这小孩还淋雨?


  几步到都暻秀身边,蹲下来还不忘调整好画册的位置把它塞到淋不到雨紧贴着自己皮肤的地方,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小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你爸妈呢?”


  都暻秀循着声音看向边伯贤,他还以为这个人也会直接经过自己跑过去。


  “没有爸爸妈妈。”都暻秀回答他。


  “啊???”


  都暻秀的声音太小声了,边伯贤没听清,雨水贴着头发下来的感觉不好受,划拉了几下摸了把脸,就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了。


  这儿人烟稀少的总不好意思遇上了还把一小孩丢这,太不安全。于是边伯贤扯了都暻秀一把,手里的画笔塞进都暻秀手里边,把人带起来,仗着自己练了几斤肉,一把抱起瘦瘦小小的都暻秀跑了起来。


  “先去躲雨吧。”


  都暻秀视线里的边伯贤看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轮廓他只能依稀辨别这个人长得干干净净挺白的,搂着人家的脖子,他知道这人是带着自己去躲雨的,所以也不敢乱动弹,绷直了身体,想要尽量减轻自己的重量好让边伯贤别那么有负担。


  来到边伯贤的小车子面前,边伯贤也不在意会不会弄脏,打开车门一股脑子把都暻秀塞进去后钻上车子的第一件事是把画册拿出来放在车位上。


  “呼,还好湿的不多。”边伯贤晃出大白牙。


  车子的后座车位是直接摊平的,平常都是用来堆边伯贤的各种绘画工具,能坐人的只有前面的驾驶座和副驾驶,边伯贤把都暻秀塞上车后也不看都暻秀怎么样,于是都暻秀只能可怜巴巴地缩着,尽量不弄湿他旁边的东西,但是水还是滴滴往下掉。


  在后座七翻八翻最终只找出一条擦颜料的毛巾。


  换洗的衣服倒是有,边伯贤搞绘画的难免会把衣服搞上难洗的颜料,于是边伯贤都会备着一套干净的衣服,但是这次是全身湿透了,这就超出了他的准备范畴了。


  想了想他觉得自己一个男的身强力壮应该不容易感冒,倒是小孩要注意别着了凉,于是毛巾递给了都暻秀,强迫性让小孩凑合着擦身体,接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伸出窗外拧干水换了条裤子打算把衣服留给小孩。


  都暻秀的动作很慢,磨磨蹭蹭最后边伯贤看不下去了就上手了,他只是用毛巾给都暻秀擦了头发,想了想还是帮都暻秀拧干了衣服擦身体,接着把自己的衣服给他一套,边给他整理边说:“先凑合着穿上吧,可别冷着了,你爸妈呢?”


  “没有……”都暻秀回答他。


  “什么东西?”边伯贤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没有……”都暻秀重复了一遍:“没有……爸妈……”


  感情自己这是捡到一个孤儿了?


  不过想想也理解了。


  自己是采生来了才来这种地方,小孩自己一个人在这周围没个住所,甚至路人也没见几个地方一看就不想是和父母出来郊游的。


  想起最近挺多弃养的,边伯贤油然而生的觉得小孩挺可怜的。


  长得多可爱呀,大眼睛亮亮的,粉嘟嘟的小嘴,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孩也丢。


  边伯贤捏了捏都暻秀的小脸蛋,虽然说有点儿瘦了,但是手感也不错。


  “那就和哥哥进市城里吧,找警察叔叔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你家里人。”边伯贤把都暻秀抱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自己也跨了一步到驾驶座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还不忘教育都暻秀:“呀,事出有因,小孩可不能坐危险的副驾驶哦!”


  都暻秀点了点头,身上的衣服带着边伯贤的味道,清爽的香味是春天在森林里闻过的花香。他忍不住凑近了些,把鼻尖靠着衣领,揪着衣服往上提,半张小脸缩着,宽大的衣服像是一颇有艺术气息的小麻袋。


  边伯贤扭头看见这一幕乐出了声音,“噗呲”一声笑让都暻秀红了大半边脸,急急忙忙松了手,衣服领口宽大,布料又柔和顺滑,一松手就露出都暻秀的小半边肩头,整条手臂都被盖住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小一只啊?”边伯贤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人家的脸:“你叫什么名字啊?”


  “都暻秀。”都暻秀虽然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捏自己的脸,但是也没有避开边伯贤的手,他只是皱着眉头,有些不乐意地抿着嘴。


  “都暻秀?”边伯贤把手放回方向盘上:“嘟嘟?暻暻?秀秀?”


  “哎呀,那就喊你秀秀吧!”即便车窗关着,还是会有丝丝冷风灌进来,边伯贤抖了一下身子,扭头打了个喷嚏——本身他就不是扛冷的人。


  于是这么一个打断,都暻秀倒是没去反驳边伯贤喊自己秀秀的事情,而是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小声问道:“叔叔你很冷吗?”


  “叔叔??!”边伯贤瞬间精神了:“呀!我才十九岁好不好!叫我哥哥!是哥哥!”


  都暻秀没说话,其实他本来想喊奶奶来着,只听边伯贤的声音,清清亮亮感觉是个少年,视线中模糊也算是一个瘦弱的轮廓,他也不好估计人家这一头白发到底该喊什么。


  纠结了一下只能喊个凑合点不太会得罪人的喊。


  “秀秀几岁啊?”边伯贤问。


  都暻秀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折了一个大拇指,举着手给边伯贤看。


  “四岁啊,嗯,还是长得太瘦小了些了。”


  



  边伯贤带着都暻秀先回了租的小房子。


  拉着都暻秀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下来,顺着楼道往上走的时候,刚过二楼,门被“吱呀”一下子打开,满脸皱纹的老头哑着声音说话:“小边啊,干什么去了?”


  边伯贤的喉咙一哽,他有些反胃。房东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过了头,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得边伯贤不舒服极了,但是他还是客客气气地回答那房东老头:“采生去了,刚回来。”


  “哪拐的小屁孩啊?”房东一骨碌的眼睛转了一圈,盯着都暻秀看,后者感受到视线后敏感地一哆嗦,抓着边伯贤的裤子往后躲。


  边伯贤急忙扶着都暻秀的脑袋让人家不要害怕,礼貌对房东老头一笑:“亲戚家的小孩,来这待几天,房东爷爷好好休息,我先上去了。”


  抱起都暻秀绷直了腰,直到上了五楼打开门,放都暻秀下来紧接着反锁,边伯贤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都暻秀却抖着身子。


  “怎么了秀秀?”


  “没事……”都暻秀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手反复扣,好像这样子就能缓解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边伯贤立马意思到这孩子可能是被吓到了,毕竟当初见到秃的没几根头发,骨瘦嶙峋的房东老头瞪着那两轮像是塞进洞里又要掉出来的眼珠,伸手来抓自己的时候,边伯贤也是吓得炸毛了好半天——房东老头只是长得吓人罢了。


  蹲下来揩了揩都暻秀的鼻子,边伯贤对他说:“房东爷爷其实对我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一直有种感觉想要离他远一点……不过他很腿脚不好,很少上来的,我也把门锁好了。所以秀秀也不要害怕。”


  都暻秀乖巧地点头。


  “那我们去洗个热水澡吧!可别感冒了,湿衣服穿这么长时间。”


  干干净净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后,边伯贤用浴巾把都暻秀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踩着柔软的地毯,在衣柜里翻衣服。


  都暻秀就静静地坐在床上,打量着这个窄小却装扮得温馨的家。


  可他看不清。


  


  


  


  由于这件事,他被亲生父母抛弃。


  小时候显现不太出来,毕竟都暻秀的眼睛在别人眼里是炯炯有神的漂亮,黑宝石镶嵌般的璀璨。他经常听到别人夸他眼睛漂亮,自小在模糊的世界里长大,眼前的东西是有颜色杂七杂八糊在一起的一团有一团,他不知道漂亮要怎么定义。


  直到四岁生日刚过的时候突然揭晓的答案——原来比别人慢学会走路不是没有原因,原来会去抓危险的东西不是还小不懂事,乱喊爸爸妈妈也不是牙牙学语时的练习。


  然后都暻秀就被抛弃了。


  他还有兄弟姐妹,他的父母没钱给他看病,他是个废物帮不了家里的忙,他没用。


  下了定义的父亲瞒着母亲在半夜里把都暻秀带了出去,放在荒郊野外甚至还好心地塞了几袋干饼和一个护身符。


  都暻秀揉着睡眼还没反应过来,儿童的音色总是干净透彻不带着世俗的丑恶,他问父亲:“爸爸,这是要干什么啊?”


  “捉迷藏。”依旧是看不清的面容,雄厚低沉的声音却没带半点儿真心实意:“待会儿妈妈回来找,暻秀可要藏好了,饿了就吃点东西,乖孩子。”


  最后被摸了摸头的大手掌离开带走了温度,夜风吹得都暻秀的小身板在寂静的草丛边发抖,都暻秀知道自己这是要被抛弃了,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是和别的小朋友玩的时候就感受到的落差——总是没有办法跳对房子的他,把弹珠零落满地也没办法自己一个人捡回来的他,堆沙丘只可能是小山形状的他,都暻秀以为是自己不讨喜罢了,直到家里的吵架声开始日日循环上耳,纠结的只是要不要继续养着都暻秀时,他才明白他这个缺陷,有多么的可恨。


  从那时就知道自己能抓得住温暖的时光不多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头上晕着的是和太阳一样温暖的颜色,墙上五彩斑斓的各色不知道画得是什么,地板是笼统的深木红,在床的周围则是灰色,都暻秀猜那是踩上去脚底毛毛的地毯。


  房子唯一的隔间就是卫生间,进门是一堆高高束起的小山丘,大概是沙发,过来点是床,床对面是衣柜和塞满了各种物品的展览柜,床过去大概是边伯贤办公的地方——都暻秀可以看见各色的颜料桶的影子,好几叠白纸。还有边伯贤的画架。再过去就是拉了半边帘子的阳台。


  边伯贤在衣柜倒腾了半天,才深扒出一件自己越洗越缩水的衣服,给都暻秀套,大是大了点,只是不会像之前那件拖着地。但裤子是个问题。都暻秀那小家伙,感觉裤子再宽松一点,边伯贤剪一个裤腿就可以给他当裙子穿了。


  边伯贤被自己这一想法逗乐了,他想来是想什么做什么,果真立马翻了一件不常穿的,三两下剪刀剪开,掏出针线拼拼缝缝,到还真的为都暻秀整活出一条针线脚乱七八糟的小裤子——总不可能真给人家穿裙子吧!


  “先凑合吧。”边伯贤砰得一下子把自己砸到床上,都暻秀被他带着一歪,也倒了下去。


  “明天再带你去买新衣服。”边伯贤笑得眉角弯弯,欢快的声音让都暻秀忍不住想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大概是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星眸有彩——经堂口老爷爷常形容人家事业有成小伙子的赞美话,都暻秀很确信边伯贤就长那样。


   “要吃点儿什么吗?”边伯贤径直朝一堵画满了可可爱爱的小动物的墙走过去,伸手推开一只可爱的大企鹅的肚子,那是一扇门。


  里面是另一个空间,厨房和餐厅。


  柜台上的烹饪用具齐全,不过边伯贤最经常使用的除了冰箱就是微波炉和泡面机,其他他几乎没有动过。


  于是左翻右翻,问了都暻秀想要吃什么也是白问——他这里除了速食品其他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好在小孩也说自己不挑食。于是边伯贤愉快地拆了两盒方便面,快熟了的时候招呼都暻秀过来。


  “秀秀!快点儿!”边伯贤正在准备着碗筷。


  都暻秀心里想的是完了,这下就会被发现自己看不清东西了。


  踉踉跄跄下了地,都暻秀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侧,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一定可以做到。


  他一直观察着边伯贤,所以大致还是能分辨出边伯贤在哪儿,慢慢地移动,路上其实还算畅通无阻,因为边伯贤有整理,障碍物还是很少的。


  可来到墙面前他就迷了路,从左往右用力推每个部分,都纹丝不动。


  他只好拍了拍墙,奶声奶气地和边伯贤说:“叔叔,我打不开。”


  “是哥哥!”边伯贤拉开门探出脑袋,正巧都暻秀也在这儿用力,一个扑腾,他就栽倒在地。


  边伯贤赶紧扶起了对方:“呀,秀秀没事吧?摔得疼不疼?是我的错,都没让你让开点,摔哪了,我看看……”


  都暻秀眼睛里满是泪水,顺着睫毛一眨一眨地就往下掉。


  边伯贤太温柔了,帮他拍了拍衣服又仔仔细细揉了揉他红了的膝盖道歉,看见都暻秀哭了,更是手足无措,拿手擦眼泪一边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


  都暻秀只是太久没有感受到过别人的好,一下子忍不住想要撒娇了而已。


  他毕竟还是个四岁的小孩子。


  搂着边伯贤的脖子嚎啕大哭,等到发现边伯贤的肩膀湿了一大片的时候,都暻秀才止住了眼泪,小手放在边伯贤湿透了的肩膀上拍了拍,和边伯贤道歉:“对不起……”


  打着气嗝的都暻秀太过可爱,边伯贤满满都是心疼。


  他大概也能猜到都暻秀这是想起自己被人抛弃了,一时有人对他好他觉得受宠若惊。


  边伯贤想起他接稿的漫画中有那么句话:“他们认为自己的子女就是用来继承自己的意志的,有些还会抱着小孩生下来不合意就扔掉再生一个的想法,他们不知道自己在糟蹋怎样一个美好的生灵。”


  灵感来源于现实,现实又多么的残酷。


  “想哭就哭,我不会嫌弃秀秀的。”边伯贤蹲久了腿有些麻,他干脆就坐了下来,抱着都暻秀,抵着他的额头,和他对视。


  近距离看边伯贤的话,都暻秀眼里的他终于露出了些许真面目,和他猜得没错,两颗琥珀般的眼睛漂亮,眉型干脆利落,精致的坐落在前额。


  都暻秀又抱着边伯贤哭了。


  他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善良的人啊?


  这一顿终究因为都暻秀哭累了睡着了而没有吃成。边伯贤帮都暻秀把脸擦干净后,再次去洗了个澡。


  在浴室伸着懒腰计划着明天带都暻秀去警察局,但他也清楚寻人启事大概率也是无果,丢掉的孩子和走丢的孩子在本质上的差别可不是一点点。


  他也有些累,但他还有稿子没画完。坐在阳台上裹紧了衣服,拿着笔却不知道要画什么了。


  有时灵感会间歇性枯竭——边伯贤翻看着自己历来的作品,自小学习画画,他现在下笔已经炉火纯青了。


  十五岁开始,边伯贤画装饰画卖钱,靠小绘本满足自己未完成的愿望,正经工作其实是漫画家。自从接手了一部由于作者去世没完成的漫画后人气爆棚,之后他的各个画作生意意外的十分顺风顺水,读不下书,高中毕业他就跑了出来,他有些积蓄,不过刚开始独立生活他觉得钱还是存起来重要,于是他现在简单的出租生活,再养个都暻秀错错有余——抱着私心来说,他自见了都暻秀就觉得对方可爱,是想要把对方带在身边的。


  不过,这孩子到底哪里不足才被人抛弃了啊?边伯贤回顾着和都暻秀的一天,拿着笔动手就在画册上面转。


  笔下的他和都暻秀化身为两只企鹅,都暻秀大大的黑眼睛真的和企鹅很像。


  呆萌呆萌的。


  边伯贤笑出了声。看着自己一下子画了快半本的速写,别说,这个故事还挺有趣的。


  


  


  爬上床,他才发现都暻秀蒙在被子里没有睡觉。转头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怎么啦?睡不着?”边伯贤摸了摸都暻秀的脑袋,柔顺的发丝触感极好。


  都暻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纠结的小表情生动可爱。


  边伯贤把人家一下子揽到怀里,身上像是揣了个温暖的火炉:“秀秀还小可能听不懂贤贤哥哥的话,但是贤贤哥哥希望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值得被爱的,像是秀秀也会遇见我一样。”


  “可不可以……不赶我走?”都暻秀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他。


  “当然可以啦,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去警察局看看好吗?”边伯贤应他。


  其实他认为收养都暻秀的话这也只不过是一日三餐多了半碗饭的区别,但是自己还年轻,真要领养都暻秀的话他认为自己应该负责,应该得好好考虑考虑——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去照顾好都暻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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