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 41
都暻秀几乎一夜没合上眼。
看着天色吐白，脑子里全是狼表哥最后的话——“金珉锡是堕天使”。
这一话无疑是五雷轰顶的刺激。
任都暻秀想破脑袋也不会将当过猎户现在又是地狱使者的金珉锡和堕天使扯上关系。
天使也不会是从头白到尾，总会有个别的变成黑色——这种事情最说不准，就像金珉锡曾亲口和他讲述天使的历史，提及堕天使的时候轻描淡写，毫无波澜地诉说差点儿灭掉整个世界的故事。
结果主角是他自己。
历史上有记载的堕天使只出现过两次，一次在埃望萩时代，一次在尅老耶时代。（取名废本废上线）
尅老耶时代就是上一代，虽然时代终结，新一代已经开始，但唯八的祸患至今还未彻底消除。
而埃望萩时代的终结在历史书上的讲述非常的简单，一句天使堕狱，原界免罪就完事了。
都暻秀没有想到将当初金珉锡的版本和狼族的契约故事串起来刚好是一场大戏。
一场带着残酷而现实的大戏。
都暻秀抬手摸了摸睡得正熟的金钟仁的脸，小狼崽没心没肺，即便是懂了许多但到底还是没那么快适应记忆，依旧是觉得天塌下来肯定有人扛的思想。
金钟仁感受到都暻秀掌心的热意，皱着眉头把人往怀里一拉，哼哼唧唧地嗅了嗅都暻秀，然后问他:“为什么没有好好睡觉？”
“睡不着。”都暻秀任由金钟仁将自己搂着，有些发干的眼睛就势闭上。
金钟仁猜他是因为狼表哥的话才这样。
“早知道就不让他告诉你了。”金钟仁嘟嘟囔囔道。
都暻秀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脑袋上:“那我不就白委屈自己了？”
“王妃打我……”
金钟仁的撒娇还没有进行到一半，接着就:“哎呀，疼！”
都暻秀把金钟仁踹下了床。
“把他交出来，我放过你们。”
埃望萩时代的金珉锡并不是一个好讲道理的，身后堆出了尸山，血液沿着石砖缝隙往下流，金珉锡就站在面前拿着武器的人们的领头人尸体上，张开了原本是要庇护人类而羽翼丰盈的翅膀。
他傲视着面前所有人，心中压抑的怒火烧遍了全身——他后悔自己照看出了一群绑匪，善恶不分，忠奸难辨的畜生。
“不可能！放了他也无济于事！你要么选择帮我们，要么选择什么都不要管！”
“你这是在，强迫我？”金珉锡抖了抖翅膀，圣洁的衣服一旦沾染上鲜血，就无法重回初时的纯白。
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口出狂言的男人面前，浸红了的手挑起对方的下巴，那人抖得厉害却挡在所有人面前没动。
他在向金珉锡示威。即便看过了金珉锡身后尸横遍野，也害怕自己的下场最终也是变成对方脚下的烂泥。
但他赌金珉锡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抵抗身后上万的民众。
金珉锡的睫毛打下来的阴影，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给你选择了。”那男人开口。
一股子捣蒜的味道钻进金珉锡的鼻子，他下手用力了些，男人的脸开始扭曲，然后“咯吱”一响，男人的下巴就裂开了。
“从来没有人能逼我。”金珉锡快速下滑的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指尖往里深陷，对方还没来得及反抗脖子就已经断了。
看着再一具软趴下的尸体，心中的怒火大过于三天没合眼的疲惫。
人群里一声低喝声，人群向他逐渐涌动。
耳边全是肉类被撕裂的声音，骨头断裂的脆响，血液喷涌的声音竟然给他带来了丝丝愉快。
金珉锡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称得上是天使了。
又一次厮杀，金珉锡精疲力尽了。摸着被锄头划拉下来没有了皮的半边脸，他很想念金钟大。
“钟大该不喜欢我了。”金珉锡震了震翅膀，仅余下来的力气，把自己带到了海边:“现在一定很丑。”
太阳正在下山。金黄色的光洒进大海，连接着小镇的地方扩散开来的血液。
死寂随着暗下来的天逐渐明显。
换在以前，还是热闹非凡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金珉锡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错。他尽了自己所有的义务了，奈何人类的心太过贪婪。
他亲手养出来的孩子，长大了都是嗜血的野兽，披着一副人皮却干着妖都不屑的事情。
大网在海底收紧，里面装着惊恐万分的人鱼——他曾经最喜欢的渔夫小孩在学了一门传了好几代的技能后，捧着一罐珍珠来找他。
“他们把我爸爸骗进了海里，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金珉锡懂得道理，反反复复的报复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深陷痛快之中，可他也不能反驳渔夫小孩提出的反问。
确实是他们让渔夫小孩在童年遭受了更多的苦难。
然而这种事情却越来越多。
等到金珉锡意识到他赋予人类太多权利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滥杀无辜。
“为什么这么做？”
金珉锡眼底的痛苦和指责有些刺痛对方，但对方脸上的肉一抖一抖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人妖势不两立的。”
“你们可以和他们和平共处的！”金珉锡一拍桌子，玻璃罐应声碎裂，七七八八价值连城的东西落了满地。
“不能。”对方说。
“我们有能力战胜他们了！”
“我的初衷并不是让你们凌驾于他们之上！”金珉锡的后背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剧烈开始变化，骨头一点一点往外撑，他的法力分散给了人类之后，随之带来对他身体的伤害也越来越明显，连翅膀的伸缩也不太能随着心意了。
“可你给了我们的能力，让我们有机会可以反抗甚至驯服他们。”
面前的面孔变得面目可憎，对方甚至靠着金珉锡给的法力帮金珉锡收拾好了他带了的东西——全都是妖族死亡后可以被利用的部分。
“考虑考虑吧，站在我们这边，替我们而战，我们会奉你为神的。”
金珉锡把人赶出去了。
他的好意酿成了大错。
金钟大兜兜转转出来的时候，扶起了金珉锡。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心变得贪婪了。”
“确实是我给了他们资格的。”金珉锡握着金钟大的手，有些用力。
“妖族之前也像他们一样的，人类既然活得下来，妖族未尝不可以？”
“这不一样。”金珉锡看着黑暗降临，金钟大这时候来找他太危险了，他得把金钟大送回去才行:“人心最难料，他们能活到现在比妖族多的不只是能力。”
